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峰北京报道在美股上市的民办学校上市公司，发布了一份份尴尬的公告。
近日，丽翔教育（NASDAQ：LXEH）公告称，该公司获得纳斯达克延期达到继续上市标准的同意。此前，其因公众股东不足400人，收到纳斯达克退市警告。
此前几天，在纽交所上市的第一高中教育停牌退市，其11月22日发布的最后一份公告称，退市原因为连续30个交易日低于1500万美元的全球平均市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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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施行已经一年多，《条例》禁止以“协议控制的方式控制提供义务教育的民办学校以及提供学前教育的非营利性民办学校”。在境外上市的民办学校公司必须剥离相关业务或退市。
近期，多所港股民办学校上市公司发布截至2022年8月31日的年度业绩，在民办教育新政施行整整一年，即剥离义务教育学校一年后，这些上市公司过得怎样？
财报显示，多家公司的可持续经营业务均实现大幅增长，但一方面，与剥离前的总收入规模仍差距较大，另一方面，股价表现并无整体起色。这些公司将业务重点转向民办高中，除了自建学校外，还输出管理服务。
接下来的问题是，在人口结构和教育结构下，民办高中的市场空间还有多大，还能不能在资本市场讲出好的故事？
主营业务还剩下什么
剥离义务教育学校，让民办学校上市公司的业务规模受到重大影响。
丽翔教育此前只经营位于浙江丽水的莲都外国语学校这一所学校，该校设幼儿部、小学部和初中部。2021年9月1日，莲都外国语学校业绩剥离上市公司后，丽翔教育只剩下位于美国的高中部，以及2021年8月收购的青田县华侨国际学校，学生规模极为有限。
2021财年，丽翔教育仅实现收入3444万元，净亏损高达2.44亿元，同比由盈转亏。上半年，丽翔教育收入2275.2万元，净亏损为504.97万元。
博实乐教育（NYSE：BEDU）曾经运营及服务108所K12园校，其中包括8所双语学校、16所实验学校和84所幼儿园。如今，这些K12园校除了少数营利性幼儿园，其余学费收入都已被剥离。
近日发布的财报显示，截至2022年8月31日的2022财年，博实乐教育营收6.53亿元，而上一财年，包括义务教育学校业务的营收高达23亿元。
几家港股民办学校上市公司也经历了业务结构大幅调整。
天立国际控股（HK：01773）剥离了30家学校，包括小学、小初一贯制学校、小初高一贯制学校。过去的一个财年，由于这些学校的高中部尚未独立办学，天立国际控股已经没有学费收入。
博骏教育（HK：01758）曾在四川省运营13所学校，剥离后，目前只运营1所高中和1所营利性幼儿园。截至2022年8月31日，只有840名在读学生。该高中于2022财年开办，目前只有两个年级的学生。不过，近日发布的财报称，又一所幼儿园已转型为营利性幼儿园，有望并入财报。
成实外教育（HK：01565）剥离了17所学校，目前运营包括7所高中和2所高校在内的9所民办学校，其中2所高中是2022年刚刚开办的。
光正教育（HK：06068）剥离了15所学校，包括2所小学和13所小初高一贯制学校。自营学校全部剥离，也让光正教育在上一个财年失去了学费收入。
一年来，这些上市公司的巨额债务有所缓解，但仍是沉重负担。
截至2022年8月31日，天立国际控股的流动负债约16.09亿元，比去年减少约5.6亿元，主要是因为近10亿元债务的还款期限延长了2-5年。截至同期，天立国际控股账上现金约9.3亿元。
成实外教育财报显示，该公司的资本负债比，即银行及其他借款总额除以总权益，由2021年8月31日约153.7%增至2022年8月31日约179.2%。
光正教育的银行借款只有约3.73亿元，资本负债比为83.3%，比去年同期提高了53.2个百分点。但此外，光正教育给已剥离的受影响实体的银行借款做了大额担保，截至2022年8月31日还有约46亿元未偿还。
民办高中的市场空间
巨债压身，让民办学校上市公司的业务转型必须成本最低、路径最短。
举办民办高中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且一年来该业绩恢复态势明显。天立国际控股的综合教育服务业务收入2.76亿元，同比增长132.5%。重要驱动力在于，体系内的高中生入读人数为25524人，增加48.5%。
这些上市公司旗下高中收费较高。比如博骏教育的高中学费每人每年4.2万元，其幼儿园学费更高，每人每年44160–45360元。所以，尽管2022财年只有840名学生，但收入3360万元。
成实外教育的高中学费国内部约4.2万元，国际部约11.6万元，且近3年每年都在提高。成实外教育还举办民办高校成都外国语学院，相比之下，高校学费只有约1.6万元。
成实外教育财报称，若干非营利高中已向监管机构提交申请注册为营利性高中，且待政府批准后，该等高中将有权酌情厘定其学费。
民办学校的高学费争议颇大。有民办教育管理行业组织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新政背景下，民办高中要在公益普惠方面发挥积极作用，一些学校过高收费、过度盈利，实际上对自身和行业的生存发展都有危害，营利性民办高中应该主动惠民。”
随着人口结构的变化，民办高中的市场空间还有多大？
教育部数据显示，2021年，全国民办普通高中4008所，占全国普通高中总数的比例27.48%；在校生450.34万人，占全国普通高中在校生的比例17.29%。在民办学校总数连续两年减少的情况下，民办普通高中却逆势增长。
全国工商联民办教育出资者商会监事长马学雷认为，“民办普通高中在规模发展上还没有见顶。一方面，到2033年前普通高中还会有学生人数增长的红利；另一方面，国家没有像民办义务教育那样严格限制民办普通高中。”
马学雷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民办普通高中在质量发展上也还有很大空间。“一方面，从高考竞争角度来说，民办普通高中与公办高中整体上还有很大差距；另一方面，在普通高中多样化有特色发展目标面前，民办普通高中与公办高中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民办学校有机会利用体制机制灵活性优势获得更好发展。”
在办学质量上，民办学校上市公司是行业中的佼佼者。
各公司财报显示，2022年高考中，天立国际控股旗下学校约90%毕业生成绩超过本科线，约60%超过一本线，其中1人保送清华大学，此外，1名初中生考入西安交通大学少年班。
成实外教育两所旗舰高中，有47人被北大、清华录取，75人保送一流大学，145人被QS世界大学排名前100大学录取。北大2022年在全国录取的唯一一名初中生也来自成实外学校。
当这些高水平高中扩招或开办新校时，不难得到家长和地方政府的欢迎。
只不过，业绩面的良好与资本市场表现却截然相反。截至12月7日，多只港股民办学校上市公司的股价都在0.5元以下，枫叶教育（HK：01317）、宇华教育（HK：06169）长期停牌。
马学雷认为，“目前民办高中在资本市场表现低迷，一方面是受整体资本市场形势影响，另一方面是因为政策层面对民办高中资本化证券化也没有支持态度。”
“但对于个体公司来说，现有上市公司已成稀缺资源。我认为未来一段时间不会再有民办学校上市，如果已上市公司探索出了稳定的业务，再搭配其他服务，等到资本市场回暖后仍会迎来利好。”马学雷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
目前，民办上市公司都在探索多元化业务。
多元化业务转型
剥离了义务教育学校，但这些上市公司仍可以运营学校的食堂、住宿和供应链。
餐厅运营是天立国际控股2022财年第一大业务，收入4.32亿元，同比增长114%，整体收入占比48.9%。此外，销售学生用品、供应链管理服务合计贡献8455万元收入。
学校相关供应链业务是光正教育的第一大业务，收入1.54亿元。光正教育对这些校服、生活用品、学习用品等产品的销售创新了方式，由面向学生的零售转为面向全国经销商的批发，收入实现稳定增长。
这些公司的教育教学能力，以托管运营的模式对外输出，对自身来说，轻资产模式可以快速铺开且政策合规，对托管对象来说，可以快速提升教育教学水平。
博骏教育目前已和5所关联幼儿园及4所独立幼儿园签署了管理服务协议，也将积极对本地公立学校提供办学托管服务。
成实外教育已经与第三方业务伙伴合作（主要依照轻资产模式），在成都市开设两所高中。截至目前，为5所幼儿园、4所幼小初高一贯制学校提供教育管理及咨询服务。
此外，围绕体系内和托管学校学生，这些上市公司还普遍开展了游学营地教育、素质教育培训、出国留学咨询等服务。
职业教育是今年以来一个新的业务方向。
今年1月以来，丽翔教育开展系列收购，分别收购了海南匠才职业技能培训学校有限公司、廊坊市城轨交通技工学校，合资成立一家开展护理、救急、康养领域的学历教育、考证培训公司。
博骏教育在2021年12月8日，以3.09亿元收购两家职业培训公司51%股权，目前正在编制有关交易的公告。其2022年中报还披露，旗下两所学校正在筹划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毕业后，转型为中职学校。
“职业教育不断迎来利好，过去中职教育不受重视，民办中职学校和公办中职学校的整体质量普遍不高，双方处在同一起跑线上，民办中职学校如今受到重视，会有很大发展空间。”马学雷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
（作者：王峰 编辑：周上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