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丨吴斌
编 辑丨包芳鸣
顽固的通胀数据让G7“鹰派风向标”加拿大央行纠结不已。
(资料图)
12月7日，加拿大央行加息50个基点至4.25%，并意外表示已经在考虑暂停加息，释放了货币政策“急刹车”信号。但顽固通胀数据成晴天霹雳，加拿大11月通胀率居高不下，增加了加拿大央行明年再次升息的可能性。
当地时间12月21日，加拿大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11月CPI同比上涨6.8%，高于经济学家预期的6.7%，10月为6.9%。按环比计算，11月CPI增加0.1%，而预期为维持不变。
中国银行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王有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11月加拿大通胀同比增速超出预期，充分说明加拿大通胀走势比较顽固，虽然汽油价格增长放缓，但随着通胀向服务业等更广泛领域扩展，通胀短期可能很难快速下降。由此，或将制约加拿大央行货币政策，为了遏制通胀上行压力，加息周期可能将持续更久，利率峰值也将更高。
更糟糕的是，加拿大央行货币政策预期的反复释放了一个不利信号，欧美央行紧缩政策的鹰派程度可能会超出市场预期，暂停加息乃至降息的时点或许要等待更久。
暂停加息“梦碎”
在G7国家中，加拿大央行是当之无愧的“鹰派风向标”。今年4月，加拿大成为G7中首个大幅加息50个基点的国家，7月会议上更是一口气加息100个基点，也是唯一暴力加息100个基点的G7国家，在九个月内以创纪录的速度累计加息400个基点。
但在12月声明中，加拿大央行删除了需要进一步加息的措辞：“管理委员会将考虑是否需要进一步提高政策利率，以使供需恢复平衡，并使通胀回到目标水平。”而这也是本轮紧缩周期开始以来，加拿大央行对“未来进一步加息”措辞的首次变化。
不过，鉴于最新公布的11月通胀数据超出预期，加拿大央行迅速暂停加息可能“梦碎”。王有鑫对记者表示，在明年1月议息会议前，加拿大央行可能会表现得比之前更加鹰派，通过向市场释放信号，为市场需求降温，实现快速控制通胀的目的。
尽管加拿大经济放缓，借贷成本上升开始抑制需求，但物价压力仍然顽固。通胀的持续性可能促使加拿大央行行长Tiff Macklem再次加息以恢复物价稳定。
花旗经济学家Veronica Clark表示，CPI数据支持加拿大央行1月份加息25基点。“我仍然预期3月份会再次加息25基点，加拿大央行首要关注的还是通胀问题，显然现在通胀没有朝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取得很大进展”。
对于长期通胀走势，牛津经济研究院加拿大经济部主任Tony Stillo向记者预测，明年加拿大通胀率将下降，但仍高于央行2%的目标。预计整体CPI将从2022年6月的峰值8.1%放缓至2023年底的略低于3%。能源和大宗商品价格下跌、全球供应链改善、房价下跌、总需求走弱，以及加拿大劳动力市场日益疲软，这些都将造成影响。
滞胀已避无可避
一方面是仍然高企的通胀，另一方面是愈发疲软的经济，加拿大经济陷入“滞胀”已避无可避。
加拿大统计局数据显示，加拿大第三季度GDP增长了0.7%，为连续第五个季度增长。然而在乐观的经济数据背后，疲态也已经显现，三季度加拿大家庭消费支出下降了0.3%，为2021年第二季度以来首次下降。与此同时，家庭储蓄率从第二季度的5.1%增加到了5.7%，民众为2023年可能出现的经济困境做储蓄准备。对比来看，2019年加拿大家庭储蓄率为2.5%。
尽管三季度经济尚未衰退，但经济学家普遍预计，接下来加拿大经济陷入衰退已成定局。Stillo对记者表示，受激进的紧缩政策、高通胀、家庭支出减少和房地产持续低迷等因素影响，加拿大的衰退程度将超过大多数发达经济体，预计2023年加拿大GDP将收缩1.3%。
官方层面，即使是加拿大央行也承认，越来越多的证据都表明紧缩的货币政策正在“抑制国内需求”，三季度加拿大消费放缓、房地产活动下滑，预计今年年底和明年上半年的经济增长基本停滞。
房地产市场是加拿大经济的支柱之一，Stillo对记者表示，在疫情期间飙升后，加拿大住房价格正处于重大调整之中，预计在2023年中期见底之前将下跌30%。更高的偿债成本和更低的实际收入将挤压家庭，推动去杠杆化。
尽管经济衰退即将到来，但加拿大央行不太可能在2023年降息，2024年之前不太可能将政策利率降至中性。Stillo还预测，大规模的财政刺激措施也不会出台，为了避免破坏加拿大央行抑制通胀的努力，除非经济严重衰退，否则加拿大政府不太可能出台新的重大财政刺激措施。
未来货币政策路径或将曲折反复
在抗通胀和稳经济的两难困境下，加拿大央行货币政策“欲鸽还鹰”，或预示美联储等央行未来货币政策路径也可能曲折反复。
一方面，美国通胀已经在持续降温。12月13日，美国劳工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11月美国CPI同比增长7.1%，创下年内新低，也低于市场预期的7.3%，10月为7.7%；11月CPI环比增长0.1%，低于预期的0.3%，10月为0.4%。
但另一方面，7.1%的通胀率仍远高于美联储的目标。对于市场日益甚嚣尘上的明年降息猜测，鲍威尔明确否认：现在的关注点其实是将政策立场调整到具有足够的限制性，确保通胀随着时间推移回归2%的目标，而不是降息。鲍威尔还指出，只有当决策者们确信通胀正在下降时，才会就降息展开辩论，目前没有考虑过降息，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不要转向过早。
需要警惕的是，虽然美国的劳动力市场在缓慢降温，但总体仍相对强劲。劳动力市场的韧性支撑了需求，外界担心美联储不得不为遏制高通胀而大力收紧政策。不少经济学家认为，核心商品通胀和房产市场的指标将继续温和增长，并在明年转降，但在判断总体价格压力的路径时，目前的焦点已经越来越转变为核心服务通胀。
鉴于核心服务通胀更加顽固，未来整体通胀从11月的7.1%回落至2%的目标仍需要漫长时间。高通胀下美联储暂停加息阻力重重，明年货币政策或许会比预期的更加鹰派。
有趣的是，尽管美联储口口声声强调会将高利率维持一段时间，不会很快降息，但市场却在和美联储对着干，预计明年下半年美联储就有望降息50个基点。
从利率市场最新的定价看，交易员目前预计，明年上半年美联储的基准利率将达到4.84%左右的峰值，然后在年底前降息至4.37%附近，市场利率定价明显较美联储12月点阵图更为鸽派。美联储12月公布的点阵图显示，到明年底利率将达到5.1%，高于上一轮预测的4.6%。
需要警惕的是，其实没有人能准确预知未来，即使央行自己也不行。从历史经验来看，美联储官方的预测其实并没有太多可信度。美联储2018年12月议息会议公布的点阵图曾暗示，2019年将加息两次，但实际上美联储却降息了3次。更糟糕的是，去年3月时，多数美联储联官员还预计到2023年底前不会加息，但结果却是，美联储今年便已暴力加息425个基点。
不过，不确定的未来中也夹杂了一丝确定性。王有鑫分析称，美国通胀下行趋势已经确立，通胀连续多月下行，而且，随着能源价格下行和商品通胀放缓，住房租金也逐渐触及顶点，预计美国通胀将在明年一季度后大幅缓解，由此，美联储政策制定将逐渐由抗通胀转为稳经济，明年上半年加息节奏放缓甚至停止是相对确定的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