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温度骤降，迎来2022年首波寒潮，梧桐落叶伴随着雨水滑落路面。在上海某银行支行大厅，“个人养老金”展示牌尤其醒目，扫码可办理、最高1.2万元/年、年优惠税额最高可达5400元、缴存资金可自主投资于养老类储蓄、理财、基金、保险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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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终岁尾，个人养老金启航，上海等36个先行城市（地区）实施个人养老金制度，银行、券商等金融机构正积极推广，有人已经尝鲜新政，但还有很多人在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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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个城市先行启动
个人养老金制度启航。11月25日，个人养老金制度在上海等36个先行城市（地区）实施。11月28日，首批个人养老金投资基金产品正式开售。
“你扫这个二维码可以进行预报名。”11月28日上午，某商业银行理财经理对李凡（化名）说。打开手机银行APP，新上线的“个人养老金业务”吸睛。在开户有机会领50元微信立减金吸引下，李凡办理了个人养老金账户预开户业务。
在当天傍晚，李凡就已收到成功开立个人养老金资金账户的消息，尾号是自己的幸运数。税收优惠具备吸引力，但基于各种顾虑，她暂时没有转账购买投资产品。但也有人表示将积极参与，每年12000元存入账户压力不大，不仅增加养老保障，还可节省一定税费，自主选择投资。
李凡在该行个人养老金专区界面看到，11月28日当日显示目前共有37支基金可选，名目中基本都是养老产业，大多数为R3-中风险，并附有信息提示投资者：“养老”名称不代表收益保障或其他任何形式的收益承诺，也不代表产品保本承诺，产品可能发生亏损。申购费率享5折优惠。
那么，什么是个人养老金？10月26日印发的《个人养老金实施办法》指出，个人养老金是指政府政策支持、个人自愿参加、市场化运营、实现养老保险补充功能的制度。个人养老金实行个人账户制，缴费完全由参加人个人承担，每年缴纳个人养老金额度上限为12000元。
个人养老金的参加人是在中国境内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或者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的劳动者。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数据显示，2021年末，全国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人数为48074万人，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参保人数54797万人。
个人养老金账户的投资计划自主决定，可选择购买符合规定的储蓄存款、理财产品、商业养老保险、公募基金等金融产品。目前，7款保险产品、129只基金入选首批个人养老金可投产品名单。
需要注意的是，个人养老金账户封闭运行，参加人达到领取基本养老金年龄或完全丧失劳动能力，或出国（境）定居，或其他规定，可领取个人养老金。
推出个人养老金制度有何意义？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副院长、金融学讲席教授田轩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第三支柱具备广阔的发展空间，据测算，预计至2035年累计规模可超万亿元。且第三支柱养老金具备非常强的金融属性，可用于投资股票、债券等金融产品。
田轩从资本市场、个人及金融机构等市场参与者角度进行分析，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启动实施将快速推动第三支柱养老金体系的发展，并可作为长期资金入市，助力资本市场长期稳定发展。对于金融机构而言，个人养老金账户资金可进行多种金融产品投资，且覆盖范围广泛、期限灵活，将促进金融机构规模增长和业务多元化。
“对于个人而言，三支柱养老体系的建设，可保障人民多层次的养老保障需求。”田轩表示，个人参与者应该从两个层面来看，一是个人养老金的发展将持续壮大我国整体养老金规模，国家养老保障能力将显著提升，个人养老也将受益；二是个人养老金具有抵税、投资收益免税、可继承等多种优惠，给予个人更多资产配置的选择。
税收优惠确实具备一定吸引力，但李凡暂时没有转入资金，而是保持观望态度，理由一是账户资金锁定期长，偏向于自主掌控现金流，炒股买基收益率更具吸引力；二是出于投资警惕心理，当前市场不景气，养老基金收益率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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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可节税5400元
自2022年1月1日起，对个人养老金实施递延纳税优惠政策。在缴费环节，个人向个人养老金资金账户的缴费，按照12000元/年的限额标准，在综合所得或经营所得中据实扣除；在投资环节，计入个人养老金资金账户的投资收益暂不征收个人所得税；在领取环节，个人领取的个人养老金，不并入综合所得，单独按照3%的税率计算缴纳个人所得税，其缴纳的税款计入“工资、薪金所得”项目。
享受税收优惠政策是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吸引点之一，那么不同收入群体税收优惠情况如何？
申万宏源首席市场专家桂浩明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个人养老金制度是国家构建养老第三支柱的重要组成部分，也给予了相应的税收优惠，参与者可以递延缴纳税收，同时税收上也享有部分优惠。从目前的安排来看，低收入群体参与积极性不高。只有对月收入超过5000元、全年收入超过6万元的群体具有税收优惠的吸引力。
上海国家会计学院副教授葛玉御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至于税收优惠的力度，则因人而异。收入越高，省下来的税就越多。他从低中高收入不同人群进行举例分析：
高收入群体税收优惠更明显。李明（化名）是一位税前年收入150万元的高管，扣完免征额6万元、三险一金和专项附加扣除之后应纳税所得额超过96万元，适用税率是最高税率45%，如果缴纳12000元的个人养老金，则当期可以节省12000*45%=5400元税收。投资收益暂不征税，将来领取养老金时这12000元（如果加上投资收益就大于12000元）只需要按3%纳税，缴纳12000*3%=360元。即便不考虑资金的时间价值，税收收益也可达到5040元。
低收入群体税负反而增加。胡红（化名）是一位年收入6万元的普通白领，扣完免征额6万元、三险一金和专项附加扣除之后本来就不需要缴税，此时不管缴纳多少钱的个人养老金，将来领取时都要按照3%纳税，税负反而增加。
中等收入群体分情况来说，朱涛（化名）年收入20万元，免征额6万元，三险一金3.5万元，专项附加扣除有符合条件的房贷利息可扣除1.2万元，则全年应纳税所得额为9.3万元，应纳税93000*10%-2520=6780元。此时如果缴纳12000元个人养老金，则当期应纳税（93000-12000）*10%-2520=5580元，当期节省税收1200元，领取时这12000元按3%纳税360元，综合考虑节省税收840元。
而对于年收入12万元的魏华（化名）来说，免征额6万元，三险一金2万元，专项附加扣除有一个孩子接受教育、父母年满60岁需要赡养可扣除3.6万元，全年应纳税所得额为0.4万元，应纳税4000*3%=120元。此时单纯考虑税收收益的话，应该以应纳税所得额为限缴纳4000元个人养老金，这样在当期不必再纳税。将来领取时这4000元再按3%纳税120元，递延纳税获得了资金的时间价值。但如果缴纳12000元养老金，当期虽然也不用纳税，将来领取时却需要按3%纳税360元，税负增加了240元。
葛玉御说，“对这种全年收入扣完免征额、三险一金和专项附加扣除之后应纳税所得额不足12000元的人来说，建议以应纳税所得额为限来缴纳个人养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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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极开户 VS 冷静观望
市民对个人养老金持何种态度？据记者调查，大家的反应比较分化：有人积极开户，有人还在观望。
上海某保险公司褚经理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个人养老金政策势在必行。前几年各大保险公司试点递延养老保险基础良好，一定程度上获得特别是中高收入群体的认可，当下推进个人养老金制度会比较顺利。但从目前市场参与积极性来看，金融从业者比较积极。
在今年整体理财产品表现不佳的环境下，也有一部分人偏向选择观望。《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了数位上海90后市民，有的直言不感兴趣，原因是锁定期太长，更愿意自己拿着钱；有的表示自己还要还房贷，没有闲钱放入个人养老金账户；有的则表示还不太了解，需要等待政策进一步出台后再进行考虑。
80后罗女士表示每个月也就投入1000元，资金压力不大，既可存钱养老，还能省下税钱，将尝试买些投资产品。
70后付先生已开通了个人养老金账户，他认为一年投入12000元不算多，不仅多个养老保障，还可以省点税收，账户资金拿去投资，风险性低于炒股。
“未来还需要完善系统、产品等各方面，通过各类配置模型来预估投资回报，吸引更多人主动参与。此外，金融机构和媒体应加大宣传普及。”褚经理直言，首先，当前专项产品较少，存款类项目吸引力不大，因为不参与也可在银行做存款，但参与后的账户资金需要达到指定条件才可领取。此外，目前首推的7只保险产品，购买通道系统尚未完全打通，养老金账户开在相关保险公司所控股的银行才能购买，其他银行系统目前也都没有开放。
个人养老金制度正式启动并逐步落实，需要足够的参与者加入，才能实现广阔的规模前景。“从国际经验来看，最关键的因素在于广覆盖的税收优惠措施。”田轩坦言，目前我国个人养老金在缴费环节、投资环节、领取环节分别安排了不同的税惠政策，但是我国个人所得税纳税人基数较低，且目前的税收优惠更利于收入较高的纳税人，达不到广覆盖的要求。建议进一步加大税收优惠政策，尤其是纳入低收入者、灵活收入者群体，且对不同收入、不同年龄段群体出台差异化优惠政策，并进行灵活调整，实现个人养老金广覆盖的目的。
“很多年轻人不感兴趣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对未来的养老压力没有切身感受，更在意当期的现金流。个人养老金虽然可能省税，提供未来的养老保障，但毕竟会减少当下的现金流，收入本来就不算多的年轻人肯定需要权衡。”葛玉御也建议，从税收优惠来看，针对那些本来就不需要纳税，因个人养老金反而税负上升的低收入群体，在一定范围内给予精准免税，避免“税收惩罚”。
除了税收优惠，后期满意的投资收益也很关键。根据规定，个人养老金产品应当具备运作安全、成熟稳定、标的规范、侧重长期保值等基本特征。
“如果投资收益比较弱，市场参与性不会高。”桂浩明认为，制度进一步推广落实的关键在于投资产品要有稳定较高的效益，但当前市场中经历过长期投资检验的产品并不多。目前市场时点入场能否取得长期稳定的收益，还是需要通过实践来检验。建议有关部门搞好风险管理，资金管理方要做好详细、完善的资产配置规划，确保相关资金安全稳定运行，为打造养老第三支柱打下良好基础。
“金融市场的发展对个人养老金制度落实具有助推作用。目前我国虽然建立了个人养老账户，但具体仍以分散化的产品销售模式进行，且以低风险低收益产品为主，无法进行资金统筹。”田轩也提出建议，强化个人养老金账户统筹管理，建立金融机构间标准化、协同化资金归集制度，丰富不同期限、风险等级的金融产品，满足多元化投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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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试点再总结推广
据悉，个人养老金制度开始在36个先行城市（地区）实施，试行一年再总结推广。目前在试点的36个城市中，以省会、直辖市及经济相对发达城市为主，且各城市经济发展水平、居民收入水平也存在一定差异。
作为国际金融中心，上海在先行试点落实推广个人养老金制度方面的情况倍受关注。记者了解到，开通个人养老金账户，意味着能够锁定尤其是中高收入群体客户，沪上银行、券商正在积极推进该业务。
首批个人养老金基金开售当天，家住上海的张先生第一时间在海通证券e海通财APP开通了个人养老金账户，成为海通证券第一位开通个人养老金账户的客户。华泰证券迎来首批交易，在涨乐财富通APP开放个人养老金基金交易，当日上午已有客户成功提交个人养老金基金Y份额申购申请。
“目前周围朋友开户比较多，包括企业客户、到店客户。其实需要加大普及和宣传力度，现在大部分人还搞不太明白。”某沪上商业银行理财经理告诉记者。
“税收优惠只是激励大家缴纳个人养老金的因素，不应该成为个人养老金决策的全部或关键考量。”葛玉御强调，自2018年5月1日起，上海市实施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试点，产生一定基础。老百姓的观念转变需要时间，这是一个教育市场的过程。
“如今要更好地推广个人养老金，宣传普及很关键。”葛玉御认为，通过多种形式加大宣传力度，让大家清醒地认识到人口老龄化的严峻挑战，理解个人养老金制度在国家层面的必要性和个人层面的重要性，搞懂个人养老金的本质，引导有需要且有能力的人缴纳个人养老金。
田轩认为，“后期在推广落实的普及度、缴费规模方面会产生与收入水平相应的差异化特征。在金融产品选择上，经济水平较高的城市，也将呈现更高的投资意愿。后期需在统筹管理基础上，根据不同地区、城市经济发展水平、收入水平特征，因地制宜，并根据不同收入群体出台差异化的财税激励政策，持续扩大政策优惠力度，推进个人养老金制度的普及与落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