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今日报丨周天勇:经济增长潜能研究的困惑和初步的猜想

2022-12-23 11:22:37 来源:意见领袖

打印 放大 缩小

文/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周天勇

上回文章提到,按照现成的经济学研究数理逻辑和分析方法,未来15年平均要素投入产出和增长回落到1.5%左右,全要素生产率年均增长3.23%的希望也很渺茫。这样,人均GDP翻一番,并且在2035年时成为中等发达国家,可能是一个小概率事件。理论推算上的悲观结论,更会使我们对中国未来的发展和增长失去信心。


(资料图)

我的研究工作进入2019年时,虽然当时没有在学理上形成一套自己完善的逻辑和方法,然而观察中国经济增长的历史数据,可以得出这样一些结论:(1)1978年以来有过三次高增长周期,每一次周期性的经济高速增长,都是由一次大力度外在安排的改革开放带来的,并不是国民经济从萧条到繁荣的自我波动所形成;(2)每一次大力度改革开放形成的高增长,其动能是边际递减的,如果没有下一次大力度的改革来接替推动,经济增长速度将趋于下行。见图1所示。

图1 1978年以来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网站. 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C01.

国内有许多文献研究中国改革开放与经济增长的因果关系,定性描述的较多,分析的还有很有道理,但不能描述出二者之间内在的数理逻辑关系。有一些定量的分析,大多采用改革前后数据比较法(黑箱法),或者以专家打分法将体制改革作为权重变量加入增长模型进行计算。

在研究中的遇到的前后逻辑问题是:如果上述(1)和(2)两个判断性的结论是对的,那么,中国的市场化改革是不是已经全部完成?假如没有完成,如果安排第四次大力度的改革,是不是还会有一波国民经济中高速增长的机会?

我认为中国的市场化改革还没有结束的第一个观察是:中国在二元结构转型的过程中,出现了结构转换的刘易斯悖论。发展经济学的结构转型中,农业就业劳动力、农村进城务工者和城镇职工之间的劳动收入,应当随着二元结构和工业化的进程,城镇职工工资增长最慢、农业就业人员(随着农业本身规模化和专业化的进程)工资增长速率较快、农村迁移到城市工人的工资增长也较快,三者在工业化后期逐步靠近;工业化结束,农村剩余劳动力枯竭,三者收入水平逐步划一。但是,中国转型的实际是,改革开放初中国农村农民和城镇职工的收入差距不大,农民工的工资高于城镇职工的工资水平;而到了今天,外出务工农民工平均工资水平的是城镇职工平均工资的一半,而农业劳动力收入则是城镇职工工资的1/25左右。转型中不同劳动者之间收入水平反刘易斯规律方向变动,实质是体制扭曲拖累了结构转型,阻碍了结构性剩余劳动力的转移,使结构性的剩余劳动力变成了体制扭曲性的剩余劳动力,严重影响了经济增长潜能的释放。

市场化改革还没有完成,改革还有增长潜能的第二个观察是:劳动力、资本和土地,现实的情况是在每个领域都存在着大规模的闲置、浪费和低利用率,造成了巨大的国民经济产出损失;如果加以充分利用,便是新增长的来源。而提高其利用率的途径,除了要素配置市场化改革,别无他法。

首先,在劳动力要素方面,按照国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12000多美元水平标准,中国农业就业比例的偏差太大,多淤积了1.8亿劳动力在低劳动生产率领域。以不应当有这样多的劳动力还在农业领域计算,造成了劳动方面巨额的产出损失。如果他们未来能够顺利地从农业领域向工商业领域转移,从低收入5000无左右的劳动者成为能够获得较高收入30000元的劳动者,将会释放4.5万亿元巨额新增的劳动产出。

其次,资本要素方面,国有企业资本的平均资本利润率不到2%左右,民营企业平均利润率需要6%,如果国有企业的总资产为250亿元,低效率损失的净产出为10万亿元。假定通过一种使国有企业能够提高效率真正的改革,使其利润产出效率提高到6%,则国民产出就会增加10万亿元之多。

再次,城乡土地的闲置和浪费处处可见。如国有企业停业关闭的土地,要全国各地,特别是东北、西北和华北,大量存在;交通物流枢纽用地宽计宽用,各地各级产业园区空置率也不低,在40%以上,甚至更高;农村一方面农民创业得不到土地指标,粮食生产耕地短缺,而另一方面宅院空闲、乡办企业原址荒芜、违建拆除后没有利用、耕地撂荒等情况仍然普遍。如果能够将这些土地要素通过改革盘活加以充分利用,也会形成新增的巨额的地租产出,其潜能也在10亿元左右。

当然,改革不是一年内就能够完成的,这25万亿元要素市场化改革的增长潜能,也是一个逐步改革释放的过程。但现成的数理经济学逻辑和方法中找不到推演这些潜能释放的算法。因为,其假定体制是既定的,分析的客体对象是市场经济,描述的是其横截面的运行状况和动态的变化过程。

当时我想的反事实逻辑是,按照市场经济的要求应该有多少,但是现实中多得多或少得多,造成了产出损失;还原合理状态逻辑是,按照市场经济应该有多少的要求,通过体制改革进行还原,则会增加新的产出。通过这样的思路,笔者曾经写过一篇论文,结论是中国未来还有中高速增长前景。

现在看来,这一想法,实际就是我目前形成的差值分析法的雏形。虽然当时的分析较为粗糙,许多细部还需要进行大的完善,但不论怎么说,这一思路可能是对的。读者若想知道,如何初步建立了体制改革与经济增长内生分析的数理逻辑和方法,如何进行了较大型的计算,学理的细部还没有解决一些什么样的问题,且读后面的系列短文。

责任编辑:ERM523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