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不太像搞互联网的，倒像是搞制造业的。”当谈到自己近期的工作时，蚂蚁链高级技术专家矮闻不无感叹地表示，这两年，我和团队经常去的地方可能有点奇怪，汽车厂、电池厂、建筑工地……
而矮闻的工作转变在行业里并不是特例。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数字中国研究院联合蚂蚁集团研究院共同发布了《以小“建”大：中小实体企业数实融合新趋势观察》的报告显示，农业成为数字技术的融合厚土、技术人才正从“大厂”流向“工厂”，不少“大厂”技术人扎根制造一线，把工位“搬”到了工厂。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事情要做成，必须去和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人在一起
矮闻所在的数字科技事业群，底层技术是区块链和物联网。而之所以经常深入工厂，主要是为了用蚂蚁链解决可信数据的问题。
“你叫过那种搬家、运货的面包车或者小货车吗？很多司机是个体经营，要么服务于中小型的物流公司，起早贪黑、赚钱养家，特别吃苦耐劳。但他们想贷款买新车就很难。”矮闻解释，因为在银行看来，这些人白手起家，没有可靠的资产和担保，很难评估他们借了钱会不会真的去扩大生产，将来能不能还，也就不敢轻易借钱给他们。那些小微物流企业也一样。
“这其实就是金融行业的一个根本问题：信用。而信用，恰好是区块链最擅长的。”矮闻强调。
于是，他们找到奇瑞旗下的商用车公司。从逻辑上看，蚂蚁链可以把车辆、行车、电池状态的数据，都自动加密上链，而且不可篡改。银行看数据，就能知道这些车是不是真的，公司是不是在良好运营，以此为依据就能为小微企业提供金融服务。但是矮闻跟汽车主机厂一碰，才发现他们想简单了。
因为汽车主机里的软件要求是“车规级”，比一般软件严格得多。汽车在路上跑，软件得非常稳定才能保证安全。软件宕机了，在手机上无非是重启、等一会儿，在车上就会影响交通安全。汽车还会遇到各种天气和道路环境，本身还有很多软件，产生大量行驶数据。
▲吉利商用车试驾期间，矮闻和同事一直抱着电脑坐在副驾上，随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这些挑战都是我们没遇到过的。没有做车规级产品的经验，我们就从现场干起。”矮闻说。
从2021年初跟奇瑞开始合作，矮闻的团队就扎在了主机厂。只要车厂做测试，他们就跑过去，整个礼拜跟在车里。不同的温度湿度、路况车况，很多问题没办法在实验室复现，只能蹲现场，发现一个，解决一个。最终，他们把核心模块需要的RAM存储空间从上百KB压缩到1.5KB。他们的软件经过了上百种工况压力测试和实际路测，始终稳定，而且几乎不增加任何功耗。
矮闻感慨道，“这也在不断提醒我们，就是得去客户现场，去一线。高层只能告诉你行业趋势，事情要做成，必须去和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人在一起。”
新技术成功落地农村一脚一脚踩出来
与矮闻不同，网商银行农村金融部业务负责人空越最近跑的更多的地方是农村。
▲
空越和同事们每个月有大半个月在村里跑。图片来源：空越提供
“几年前，我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搞互联网金融的人，会对棉花怎么打药、苹果一亩挂多少果信口拈来。”几年农村跑下来，空越已经对农业的各方面问题了然于胸。
而他在农村从事的工作听起来也格外新奇——“用卫星帮农民贷款”。
空越解释，“卫星贷款”，就是用卫星帮农民确认资产：有多少地、地里种了啥、收成怎么样。有这个做担保，银行就能给农民放贷，帮助他们扩大生产。
卫星遥感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但把卫星遥感和金融信贷绑在一起，还没人做过。当时，他们想到了四个关键。一个是成本得够低，用户能接受；二是覆盖范围广，全国都能用；三是及时更新，作物从种植到收获，中间发生什么都看得到；第四，就是识别准，能看出地里种了什么，才能准确估价。
▲网商银行首创卫星遥感信贷技术“大山雀”。图片来源：网商银行
但空越没想到，想清楚简单，做起来，步步是坑。“第一个坑就是成本。高清卫星成本太高了！而且玉米、水稻和小麦，卫星照片拍出来都是绿油油的。苹果、梨和桃，看起来都是树。最终技术部用了8个月，用免费的低分辨率卫星照片，叠加我们的视觉识别、光谱识别算法，交叉识别验证解决了问题。”
空越感慨道：“卫星遥感、视觉算法……这些高大上的技术落到农村，都是一脚一脚在田埂上踩出来的。”
数字经济下沉助推农村、实体发展
对于越来越多的互联网技术人员开始“进村入厂”的现象，无锡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吴琦指出，随着数字经济进入下沉阶段，乡镇以及农村地区正逐步成为新型智慧城市建设和数字化转型的新空间，数字乡村、数字农业迎来巨大的发展机遇；产业数字化转型是数字经济发展的主阵地，由于工业制造业壁垒较高，而大量的互联网人才不具备产业相关知识和技能。推动产业数字化转型需要大量既熟悉产业又具备互联网技术的专业人才，因此，互联网企业将技术人才、业务骨干派到工厂车间，在帮助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同时，打造前沿技术的应用场景，寻求业务的发展空间。
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研究员盘和林也认为，互联网巨头积极拓展下沉市场，是互联网技术人才入村入厂的主要原因。“因为农村对于互联网企业来说是增量市场。此外，互联网巨头赋能实体企业成为多元化的主要路径，所以入厂的互联网技术人才逐渐增多。”
盘和林预计，参与产业互联网的发展将成为互联网的重要发展方向。
而这不管是对于农村发展，还是对于实体经济来说都是很有益的。“对于农村来说，网络连接拉近了农村和城市的距离，让农村的生活品质、工作效率提升，城乡差距缩小；对于工厂来说，产业互联网是推动工厂转型升级的重要手段，提质增效降本方面，互联网提供了解决方案，帮助传统企业实现转型升级。”盘和林说。
而从大的层面来讲，吴琦指出，在经济社会加速数字化转型大背景下，提升数字素养与技能不仅是提升国民素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战略任务，也是加速产业数字化转型、促进乡村振兴的重要支撑。
吴琦认为，互联网技术人才进村入厂，将极大提升农村和工厂从业人员的数字素养和技能，打造提高数字化创新和工作能力，提升劳动生产率和生产经营效率，进而加快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和乡村振兴的推进。以企业为例，企业数字化不仅是技术更新，而且是经营理念、战略、组织、运营等全方位的变革，需要做好顶层设计，明确发展目标、推进步骤和工作举措。但目前企业普遍缺乏对数字化战略的系统性思考，仅局部数字化改造，难以发挥整体效应。因此，企业数字化转型要求人力资源结构进行适应性调整，需要从战略层面推动数字化转型的领军人才，也需要从执行层面掌握数字技术的专业人才。
